第四十九章你不是你你还是你
&esp;&esp;空气静默着，像被谁按住时间的静止键。
&esp;&esp;在短暂的沉默后，鬼灯再次开口。
&esp;&esp;「你知道你被改造了。」
&esp;&esp;这句话像道雷，炸进了凌昀晏脑中那片他刻意不碰的区域。
&esp;&esp;他以为没人会知道。
&esp;&esp;知道他身上那点异样的，也只会是猜。
&esp;&esp;花落的人，应该不会——这么确定。
&esp;&esp;「只是你以为，那只是肌肉、神经、基因层面的调整。」
&esp;&esp;鬼灯瞥了他一眼，声音冷静得近乎无情。
&esp;&esp;「但你错了。他们动的，不是你的肉体，而是——主权。」
&esp;&esp;「人们一直以为，意识在大脑，行动由脑指挥，身体只是执行器官。」
&esp;&esp;「但那次实验——用fri观察清醒状态的大脑时，发现了异常。」
&esp;&esp;「当心脏跳动时，大脑某些区域会同步活化。讯号不是延迟的，是同步。」
&esp;&esp;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」
&esp;&esp;他不等凌昀晏回应，自顾自地说下去。
&esp;&esp;「这代表，大脑可能不是源头。它只是接收站。而心脏——这个从你还没出生就开始运作的器官，才可能是讯号发起者。」
&esp;&esp;「它有磁场，有节拍，有神经节点，甚至能在脑脊液里留下讯号。」
&esp;&esp;「这是当时发表在《物理学通讯》的实验结果，实际侦测到心跳讯号透过质子自旋，在大脑液态环境中留下的同步痕迹。」
&esp;&esp;他语气低了下来。
&esp;&esp;「也就是说，心脏可能不是被动器官，而是主动输出场域。」
&esp;&esp;不疾不徐，像在讲某个与己无关的观察报告。
&esp;&esp;「那如果调整身体讯号本身，是不是可以逼大脑跟着反应？」
&esp;&esp;「人序会想做的，就是翻转这个顺序。」
&esp;&esp;「他们想知道——如果改造身体、操控心跳节律、强化感知频率，是不是可以让身体反过来操控大脑？」
&esp;&esp;「让身体先动，大脑再合理化——那还是自主吗？还是你只是在事后解释『你已经做了什么』？」
&esp;&esp;「他们在你身上做的，就是这件事。他们没装机械、也没换基因，而是干预了你的心跳频率，让它成为主导回路。」
&esp;&esp;他微微顿了一下，像是在确认凌昀晏的呼吸还是否稳定。
&esp;&esp;「你最近是不是常常一拳挥出去，才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动手？情绪来了，杀意先动，等你回过神，场面已经变了？」
&esp;&esp;鬼灯人未动，说出来的话却好像步步向他逼近。
&esp;&esp;「你以为那是冲动。」
&esp;&esp;「但如果不是呢？」
&esp;&esp;「如果那是——被调频的你。」
&esp;&esp;「你行动了，再由大脑替你找理由。你以为你选择了，其实只是……被通知了行动结果。」
&esp;&esp;「人序会的目标，不是支配，而是观察。」
&esp;&esp;「观察身体先行、意识后补的回路能否成立，以及，它会造成什么后果。」
&esp;&esp;「你还是你。」
&esp;&esp;「只是决策位置，已经被移到了别的地方。」
&esp;&esp;凌昀晏没出声，他的拳微微收紧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又不知从何开口。
&esp;&esp;鬼灯继续说：「我们一直以为人序会的改造体是为了造出更强的『新人类』。」
&esp;&esp;「但你身上的实验不是强化，而是另一类——观察反转运作的个体，会逐步演化成什么。」
&esp;&esp;「这是我们内部失联的人员带出来的，最后的消息。」
&esp;&esp;「……如果他们只是要这样，为什么要杀我全家？」凌昀晏现在脑袋很混乱，没办法一口气消化那么多。
&esp;&esp;既然他们只是单纯要研究他，那为什么要杀他全家？
&esp;&esp;「……因为你运气不好。」
&esp;&esp;「你原本只是单纯行为观察对象，透过环境与压力，模拟人类的极限行为反应。」
&esp;&esp;「但后来被另一组研究人员捡去。」
&esp;&esp;「那批人直接对心场干预模块感兴趣，把你拉进了『非经典路线』的核心计划。」
&esp;&esp;「也就是说，他们原本就是要测试你那样的环境下，人生会发生什么改变、做出什么选择……」
&esp;&esp;「当然，也跟你父母挡了他们的利益，威胁要揭发他们有关。」
&esp;&esp;凌昀晏一语不发，视线垂落，拼命理清被硬塞进脑袋的结论。
&esp;&esp;他沉默了几秒，终于开口——
&esp;&esp;「那我……最终会变得跟杀戮赛那些『怪物』一样，对吗？」
&esp;&esp;「别担心，他们跟你不一样，他们是『真的改造』过身体，而你……只是『加入干预』而已。」
&esp;&esp;「只是输入逻辑被换了。」
&esp;&esp;「你还有选择权，只是顺序，被调后了。」
&esp;&esp;他收住语气，目光落在凌昀晏胸口。
&esp;&esp;「只要你心脏还跳，它就还在输出。」
&esp;&esp;「你想不想夺回主权，就看你能不能意识到——你现在的反应，到底是你的，还是它的。」
&esp;&esp;空气静默很久。
&esp;&esp;凌昀晏像被从脊椎处抽走了力气，整个人一瞬间沉了下来。
&esp;&esp;「……那我想……改变。」
&esp;&esp;「想留在花落、留在伊轻轻身边……」
&esp;&esp;「要做些什么？」
&esp;&esp;他咬牙，一字一句挤出：「你教我。」
&esp;&esp;「这场仗，要怎么打？」
&esp;&esp;「怎么靠近她，不会害死她。」
&esp;&esp;「怎么做，才能保有原来的『自己』。」
&esp;&esp;「怎么让自己，变成值得留的人。」
&esp;&esp;鬼灯笑了。
&esp;&esp;那不是愉悦的笑，而是一种全盘掌握者才会有的从容。
&esp;&esp;「一件一件来。关于『改造』的事